诸位同仁贤达好!
非常感谢陈院长寿灿教授给我这样一个学习的机会,但愿我这简短发言能够切题且略有新意。
浙学,题目很大,以往我仅对明、清、民国时期浙籍或浙地的文史、思想等大学者阅读、思考较多,亦深受影响。这大概也是我27年前拒绝北京调令移居杭州的深层原因。1998 年我有上选北京优厚条件的调令、中选山东大学不错许诺的商调、下选杭州商学院商调,于是我请母亲定夺。老人家说:“你养我老,你上哪儿我去哪儿。” 我说 “儿听妈妈的,儿到哪里都能教书吃饭。” 妈妈说:“那就去杭州,上有天堂下有苏杭。” 于是,我奉母携妹来了杭州,为的就是白粮青菜、潋滟湖光。
我们研讨会的主题是 “浙学・浙商・浙韵”,我对这三个 “浙” 的学习、理解都很浅薄,敬请大家批评。
浙学,宋以前的文人可略过不说,南宋以下的吕伯恭、王阳明、黄梨洲、王静安、蔡元培、章太炎等都让我心仪崇敬,仰止先贤的学问,更敬重往圣的人格修为。在他们身上集中体现的是孔孟以来中华学统一以贯之的利天下、福万民、垂名节的正气、正义、正为。我几乎访遍了浙江名人的可寻遗迹,到每位先贤的墓地拜谒。黄梨洲的墓我就拜谒过四次。三十年前当我第一次寻访于谦墓时,附近的居民都不知道,我是在层层荒草中终于找到的。类似的寻墓经历不止一次。尽管在今天的社会,在今天的主流知识群体,浙学,当然不仅仅浙学,处于令人心寒胆战的绝学状态。但略可欣慰的是,出于城市文化建设、旅游市场开发、社会经济发展的需要,浙学正在被不同目的与需求的人们所重视。
浙商,是可以有很多话说的,但在列位面前,我不宜多说。浙商是有大贡献的,“一条(京杭)大运河,半部中国(经济)史”。但浙商的贡献与影响,我以为铸造于民国时代,国际形势和国家政策人心所向,所谓天地人和造成了浙商的繁兴。遗憾的是后来中断了,而后直至改革开放新时期,对浙商贡献的估量,似乎怎样评价都不为过。作为精神财富,浙商的开创思维与不懈努力的意志,是最可贵的。1976 年 10 月我建议一位朋友经商,他当时有顾虑,一是成分不好,二是担心 “政策变化”。我说 “没有退路了,只能向前走。” 这位朋友坚定地相信我的预判,于是小心翼翼地开始开拓市场,我给他写了一幅 “商也兴国” 的条幅,他们一家几代人至今都感谢我,说我是贵人、智者。这当然荒唐,我只是一个力求冷静、客观、准确的观察者,相信商业必兴,坚信商能裕民兴国。
浙韵,学和商似乎都不难说道,因为可审视,可触摸。韵是什么?韵往往与 “味” 构词为 “韵味”,味是不可见的,但是实实在在存在的,知味要品。品是个人行为,是个人知觉。韵也有各种,阳春白雪、下里巴人是韵,竽筝琴箫、缶瓮埙板亦各成其韵。虽然,“食无定味,适口者珍”,但味的认知还是有族群最大公约数的,因为味生于物,物珍则味正,然后有品位。物是特定自然环境的产物,人也是物,一方水土养一方人,人群是受自然环境制约的社会系统生物,其群体特征即是风格。韵味,可以理解为风格的另一种表述或解读,既有类型差异,亦有品位高低,我理解应当是活力伸张延续的风格。有品味的人是有风格的,有历史文化积淀和良俗维系的人群也是有风格的。我理解的 “浙韵” 或者可以表述为:国际视域不断更新扩张的向前、向上活力。
我是研究食学的,我的食学研究伊始就是国际视域的,今天我要说:我的研究对浙学、浙商、浙韵有历史注定不会忘记的至少十点成绩。去年 12 月 12 日陈院长寿灿先生转发给了我一篇题为《余姚美食四先贤》的网文,他们分别是撰有《食珍录》的虞悰(435 - 499)、《北堂书钞(酒食部)》著者虞世南(558 - 638)、《蟹略》撰者高似孙(1158 - 1231)、《随园食单》著者袁枚(1716 - 1798)。我作为 “菜谱学” 最初倡导者和研究者,自然熟悉他们,去年的12月28日,也就是9天前,我们以浙商研究院的名义非常成功地举办了首届中国菜谱学论坛,这也是国际食学界的第一次。我们并且正式公布了2025年将由浙商研究院主办中国第二届和世界首届菜谱学研讨会。几十个国家汇集的精英年会制的亚洲食学论坛,已经卓有影响地举办了14届。2025年的第十五届亚洲食学论坛将在日本的世界博览会期间隆重举行。2026年的主题和地点也基本已定。23年前,我应特邀在台湾做了一场题为《十三世纪以来下江地区饮食文化风格与历史演变特征述论》的演讲,我的研究结论之一是 “天下食书出下江”,主要就是浙江。
正如杭州人袁枚的《谒岳王墓》诗所说:江山也要伟人扶,神化丹青即画图;赖有岳于双少保,人间始觉重西湖!浙人有担当,如浙江,几经折转不离东向,阅过时事艰难,定心放眼,多少溪涧留它不住,终归大海作波涛!浙韵是也,浙运必也!
(本文系作者在2025年1月10日“浙学、浙商与浙韵”学术研讨会上的发言)